林凡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行动。
心中莫名古怪……
他记得，自己在幻境之中，经历了近乎万年时间的岁月吧。
幻境万年。
他在那层层嵌套的幻境里，以周衍的身份，活过了超过万年的时光！
万年岁月，这是何等漫长？
足以让沧海桑田，王朝更迭无数次。
然而，当他试图去回忆这“万年”里的细节时，却发现记忆如同指间的流沙，飞速流逝。
那些日常生活的点滴：宫廷的宴会、修炼间隙的闲遐、与某位大臣的交谈、甚至某顿饭菜的味道……
全都模糊不清，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
无论他如何努力回想，都无法触及那些具体的画面和感受。
唯有战斗。
一次次与血色怪物的搏杀，一次次冲击境界壁垒的感悟，对《万毒真经》生灭毒道的理解，以及修为提升时那种力量充盈、掌控感增强的体验……
这些与力量、与生存直接相关的记忆，却异常清淅、深刻，如刀刻斧凿般的，印在他的神魂深处。
他清淅地记得，每一次突破时的瓶颈与突破后的畅快！
记得生毒之力，如何点燃怪物内核神魂时的微妙触感！
记得金丹凝聚时，那磅礴的力量感，以及突破金丹时，获得的心得体会！
更记得那亿万修士合力，生灭毒芒撕裂天罚之眼时的震撼景象。
这种记忆的筛选，让他感觉极其不真实。
仿佛那万年岁月，只是一场漫长而专注的修炼，一场纯粹为了提升力量和生存意志而存在的噩梦。
生活的痕迹被抹去了，只剩下最内核的“道”与“力”。
他想到了玄阴珠里沉睡的小绯。
如果小绯醒着，或许能告诉他，在他陷入幻境的这段时间里，外界究竟过去了多久？
他的身体经历了什么？
可惜，小绯受伤太重，至今都没有苏醒的意思。
“前辈。”
林凡对着周胤，双手抱拳开口…
“为何……那些锁碎的记忆都消失了？只留下战斗和修炼相关的？”
片刻的寂静后，周胤那带着一丝疲惫感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比之前更加缥缈：
“保护。你的神魂虽经幻境锤炼，坚韧远超同阶，但骤然承载万年记忆洪流，仍有崩溃之危。尤其那些无关道途的庞杂信息，是最大的负担。故以神魂之力，为你筛滤，只留内核道悟与力量印记。如此，你方能清醒，不被记忆淹没，迷失自我。”
原来如此。
林凡心中稍安。
这确实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若真带着万年的生活记忆，他恐怕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林凡还是周衍了。
他随即想到另一个关键问题。
“前辈，与我一同进入凌霄峰秘境的其他人呢？比如那些魔修……”
那群魔修，让林凡深恶痛绝。
此间不除，他道心难安。
“幻境考验，唯你一人通过。馀者，在最初的心性筛选中即已失败，或迷失沉沦，或神魂受创。”
周胤的声音毫无波澜。
“朕已将他们尽数挪移出凌霄峰范围。此地空间印记已被朕抹除，他们永世无法再寻回入口。”
林凡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如此看来，情况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好。
那群魔修，那所谓的圣女，还有那个张二龙，都留给了自己！
或许，一切都已是命中注定！
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放松。
如果因为考验没过而死去，不能手刃敌人，那他林凡，这辈子道心难以圆满！
疑惑已解，心头也彻底放松。
林凡不再耽搁。
至于周胤提到的什么世界末日、上界收割、无上大能、天道抹杀……
这些信息太过宏大遥远，超出了他目前的认知和关切。
他只是一个筑基修士，所求不过变强，在修真界活下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死而已……
那些诸天万界的秘辛，听听就好，与他眼下的路关系不大。
他更关心眼前的实际收获。
“前辈，该如何炼化那断天剑尖？”
林凡直接问道。
没有回应。
但木屋一侧的墙壁，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信道。
周胤，竟是在林凡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林凡无奈的笑了笑……迈步而入。
这些所谓的高人，还真是让人摸不透……
信道不长，尽头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悬浮着三样东西，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最中间那样东西牢牢吸引。
那是一块……碎片。
约莫三寸长，型状并不规则，边缘锋利，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内敛的血紫色。
碎片表面布满了细密交错的裂纹，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
然而，正是这块看似残破的碎片，散发出难以形容的锋锐与沉重！
仅仅是目光触及，林凡就感到双眼刺痛，神魂仿佛被无数细小的针尖攒刺，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感油然而生。
“这便是‘断天’神剑最尖端、最内核的本源碎片。”
周胤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特此复杂的情感。
“炼化它，你不仅能掌控这块无上神锋的碎片，更能掌控整个凌霄峰。因为此峰，本就是依附于此碎片而生的‘剑锋空间’。”
林凡心神剧震！
他死死盯着那块血紫色的剑锋碎片，不是因为周胤的话，而是因为那碎片散发出的气息……他太熟悉了！
这气息，与他丹田内温养的那枚“血影剑丸”，在本质上何其相似！
同样是那种凝练到极致、蕴含着破灭与锋锐的剑意，只是这块碎片的气息，比血影剑丸强大了很多！
如果说血影剑丸是一片湖泊……
那这块碎片就是一片浩瀚的、蕴含着毁灭风暴的汪洋大海！
“血影剑丸…难道…也是‘断天’的一部分？或者同源？”
这个念头，如惊雷般在林凡脑中炸响。
他当初得到血影剑丸就觉不凡，如今看来，其来历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周胤似乎感知到了他的震惊与疑惑，但并未多解释，只是道。
“无需多想。此碎片乃剑之极致，纵使残破，其位格亦非寻常法宝可比。炼化它，便是掌控此方空间之始。”
林凡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转向第二件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