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承恩,崇祯一个人,重新瘫坐在了他那张舒服的逍遥椅上。
他感觉有些疲惫。
他现在终于明白。
前世看那本名为《笑傲江湖》的小说里。
那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怎么退得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是啊,这朝堂,何尝不就是一个更大、也更凶险的江湖?
这里没有刀光剑影,却处处都是杀人不见血的陷阱。
这里没有武林秘籍,却有着比任何秘籍都更复杂、也更致命的权谋之术。
之前,倒下了一个权倾朝野的黄立极。
可现在,这个新上位的曹于汴,又何尝不是第二个黄立极呢?
自己能做的,或许,并不是彻底地根除这些祸国殃民的败类。
因为只要这个庞大的官僚体系还在,只要人性中的贪婪和欲望还在,那么,砍掉一个曹于汴,明天,还会有李于汴、王于汴,像雨后的春笋一样,冒出来。
他能做的,只是像一个高明的园丁,时时刻刻地盯着自己这片园子。
在那些毒草刚刚露出苗头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将其连根拔起。
不让其有机会,长成足以遮蔽阳光的参天大树。
“或许,这就够了吧!”
想通了这一点,崇祯的心,也轻松了很多。
年关,越来越近了。
宫墙之外,时不时地,会传来几声百姓们燃放的、迎接新年的炮竹炸响。
那“噼里啪啦”的声音,清脆而又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将崇祯从那沉重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忽然,有些心血来潮。
想出去看看。
去看看,这个由他亲手改变的京城,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来人,”他对着殿外,淡淡地喊道,“传田尔耕。”
少顷,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崇祯的跟前。
“臣参见陛下。”
“田爱卿,”崇祯看着他,笑着说道,
“走,陪朕出去逛逛。”
“去去哪儿?”
“就去京师的街道上,快过年了,想必,外面一定很热闹吧!”
田尔耕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的震惊。
因为,自从这位陛下登基以来,除了祭祀和去皇家科学院那种“公事”之外。
他还从未听说过,陛下会因为“游玩”,而主动要求出宫。
“陛下,”他磕磕巴巴地,试探性地问道,
“那那可还要摆驾?”
崇祯一愣,随即笑了。
“摆驾?摆什么驾?”
他摇了摇头,
“朕要是把那套仪仗都给带出去,让满城的老百姓都知道皇帝来了,那朕还怎么逛街啊?”
“你去找一个身手好的、不起眼的亲信跟着就行。”
“人,越少越好。”
田尔耕立刻躬身说道:“臣遵旨!”
说完,他便转过身,准备回去物色人选。
和皇帝一起微服私访,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他必须要找一个可靠、能打的人,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对了。”
就在田尔耕的一只脚,己经踏出门槛的时候,崇祯那慵懒的声音,又从后面传了过来。
田尔耕的身体一顿,立刻转身说道:
“陛下,还有何事?”
崇祯咳嗽了两声,脸上露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表情。
“那个多带点钱。”
田尔耕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咧了咧。
“感情,这陪您出去游玩,还得花下官的钱啊?”
他心中忍不住吐槽。
但是,他嘴上又不敢有丝毫的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臣遵旨。”
不是崇祯不想带钱,而是他这个皇帝,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压根,就没有碰到过钱,顶多就是看两眼。
主要是,他也用不到钱。
毕竟,这整个大明,理论上,都是他家的。
少顷,田尔耕回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异常健壮的中年人。
但那宽阔的肩膀,古铜色的皮肤,以及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都无不彰显着,此人,是个练家子。
崇祯看了看,很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那个人立刻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如山。
“回皇爷,奴婢,御马监太监,方正化。”
崇祯一愣。
方正化?
“卧槽!东方教主?!”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他那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田尔耕看着皇帝那瞬间变得无比震惊的眼神,还以为是自己找的人,不合皇上的心意。
他吓得连忙躬身请罪:
“陛下恕罪!是臣思虑不周!臣这就去,再换一个人来!”
崇祯听到要把“东方教主”给换走,急忙摆手。
“不用!不用!”
他连连说道,
“这个就挺好!非常好!”
他看着那个还跪在地上的方正化,眼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粉丝见到偶像般的奇异光芒。
他忍不住,问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个你,会《葵花宝典》吗?”
方正化一愣。
《葵花宝典》?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他看着皇帝那充满了“期盼”的眼神,又斜着眼,看了一眼身后的田尔耕,心中充满了困惑。
田尔耕也察觉到了方正化的目光,不留痕迹地,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方正化只能将身体躬得更低了,恭敬地说道:
“回皇爷,奴婢不会《葵花宝典》。”
“如果陛下您有这本秘籍的话,奴婢,倒是可以学。”
崇祯又问道:“那你的武器,是针吗?”
方正化听到皇帝问的这话越来越奇怪,心中更是困惑。
“回皇爷,”他恭敬地回答道,
“奴婢不会用针作为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