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维尔薇的话，梅比乌斯大为无语，怒声道：
“不是，维尔薇，你这邪恶阴险的家伙，装什么纯情少女啊？
“再说了，只是被误以为是恋人而已，又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才稍微值得高兴……”
她用视线的死角瞄着夏的背影，声音越来越小，白淅的脸庞上泛起粉红色的羞涩。
梅比乌斯猛地甩甩头。
不对不对，难道我也是笨蛋吗？这种事为什么要说出来啊，好害躁……
夏听见了吗？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以为我是个肤浅的女人？
梅比乌斯埋着头，思绪愈加复杂，变得象一团乱麻。
夏揉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伸出一根指头，弹在老头身上。
下一刻，老头咻的一下飞起来，在旁边的院墙上撞出一个人字形的窟窿。
老头拨开头顶的碎石，灰头土脸地抱怨道：“哎呦哎呦……真是个不懂尊老爱幼的家伙，老朽本来就没几天可活了，要是现在就死掉，还有谁能来照看下面那些小伙子？”
“呵，谁叫你为老不尊嘛，要不是看在过去学过你一点东西的份上，你现在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夏挥挥手：“好了好了，老头子，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老人拍拍灰白鬓角的尘埃，裂开嘴角，因极度苍老而塌陷的黝黑眼框里射出幽深的寒光：
“桀桀桀，当然，尊贵的武神阁下大驾光临，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见见我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家伙，所以，您为何而来？”
夏和老头对视着，他说道：
“崩坏的浪潮之下，已没有武人的生存之地。”
“将这些人交给我，我会带领他们前往新世界。”
老人的眼睛眯成一条漆黑的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数分钟之后，直到梅比乌斯在这寂静中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老人才再次笑起来：“嘿嘿，也好也好，把他们交给你，老朽才放心啊。”
“走吧，跟我来。”
他向着外面走去。
夏问道：“去哪？”
“去演武场，可要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那些小伙子嘛。”
众人走在路上，夏问道：“到现在为止，大概死了多少？”
“……”老人微微沉默一下，“很多，至少有三四万吧，不过剩下的也还有不少，你还有大概五万人可用。”
“这还要多亏了追龙他们，一直扼守入口，消灭魔物，为了尽可能地减少入魔者，这些家伙可是费尽心力啊。”
追龙微微低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门主。”
老人笑了下：“追龙这小子的武道天赋和魔气适性都不错，倒还算个可造之材，你以后可别随便浪费了啊，武神大人。”
夏说道：“在构建新世界的道路上，他们每个人都会发挥出应有的价值。”
更远处，已经能看见一座巨大的圆形建筑的上端。
经历岁月腐蚀的灰色大理石穹顶在晨曦中散发着淡淡的幽光，远在千米外的凡人也能听到，正有着源源不断的人声和打斗声从演武场里溢出。
“我还记得，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才五岁吧？真是难以想象，一个五岁的幼童，当时就已经能够战胜这里的大部分资深武者，我最开始看到你那堪比青年人的体格时，还以为你只是个年少轻狂的十五六岁少年呢。”
老人有些怀念地说道：“以前你这家伙可是天天都住在演武场里，没日没夜地修行和战斗，那种狠劲真不是人能做到的，更象是一个设置好的修炼机器，老朽这两百馀年的阅历里，从没见过能和你媲美的人。”
“拥有这般意志和决心，即便只是天赋平平者，也一定能有所成就，更何况，你的武道天赋堪称妖孽。”
“一晃眼，又是十多年过去了啊，老朽还没被时光的伟力腐朽，没被钢铁火炮的轰鸣淘汰，扛住了信息时代的冲刷，历经不知几度武道至强的更迭，没想到，最终还是要倒在崩坏的浪汐里，倒在这新世界降临的前夜。”
“可以说，随波逐流正是弱者的命运，终究还是不够强啊。”
老人抚摸着脖颈，褶皱的皮肤上已有深紫色的病变纹路铭刻，如同夺命的曼陀罗花。
他看着夏问道：
“那么，夏玄子，如今的你，是否已经实现自我的理想，成为了无可拘束的强者？”
夏望着前方：
“记得我和你说过，以武蕴体，修养生息，虽能老而不死，终究只是苟延残喘，不是正途。”
“熔炼百劲，炼成极意，以武通神，独断万古，才是武者的超凡之路。”
“如今，我已升仙登神，不朽的基石已经铸成，命运与死亡都无法拘束我的未来，我会将一份伟大的理想实现。”
他拍拍老人的肩膀：
“不过，以凡人的角度看，老头子，你能开创出这条老而不死之道，活到两百多岁，已是远远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嚯嚯嚯，能得到武神阁下的些许认可，真是让老朽受宠若惊啊。”老人笑起来，“若是我能再年轻个一百岁，说不定我也可以为新世界的诞生做出强而有力的奉献啊，可惜，可惜。”
“至于现在，就让我这个旧时代的腐朽之物，化作新时代的养分吧。”
老人走入了演武场内：
“追龙，去敲响大钟，召集门内所有武者。”
随着十二声悠扬的钟声响彻玄乡，此地现存的绝大部分武者都将目光投向了那座巨大的演武场。
即是演武场，无数武者千百年来的修行与演武之地，亦是至武门的最高议事之所，所有关乎到门派生死存亡的重要决议，最终都会在这里通过武斗来决定。
武道一途，强者为尊，这是自古以来就确立的武道至理。
除去极少部分已经摆烂或者临近入魔的武者，大部分人都朝着演武场赶来。
十分钟后，演武场侧面的多层看台已经站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仰望着中央高台上的那个老人，眼中或是严肃，或是质疑，或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