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晏姜感觉到,自己的手搭上去的那一瞬间,傅衢京整个脸部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两人贴得非常近。
近得晏姜能够清淅地闻到傅衢京皮肤上所散发出来的温度。
大概是因为病还没完全好,他的体温要比常人高,只是稍稍靠近,晏姜就感觉到了他身上载来的,如火炉般的体温。
原本,晏姜还很不习惯两人这样的贴近,觉得羞涩。
当意识到傅衢京体温有些不正常后,晏姜当即皱了眉,哪里还有空尴尬羞涩?
直接就抬手去探傅衢京的额头,“怎么体温这么高?没事吧?是不是又烧起来了?你早上的药吃了没有?”
傅衢京没有立刻回答,眼角馀光扫了全程黑脸站在上方的黎饮宴一眼,才微哑着嗓子开口,“早上出来得急,忘带了,没事,一点小问题,死不了,晚点回去补上也一样。”
“药量都是医生定好的,怎么能补?遥遥,你帮我把包里的水壶拿出来一下。”晏姜一边探傅衢京的额头,一边向好友道。
“哦。”付遥还是第一次见晏姜这么贴着一个男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感,整个人都是懵的,机械般地、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将水壶递了过去,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了好几下。
她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好友这么平静、自然地跟一个男人相处。
而且,还是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
就——
很神奇。
很割裂。
她几年前可是亲眼见过,晏姜跟黎饮宴在家里看爱情片,气氛到的时候,黎饮宴想要将两人的关系进一步,差点没把晏姜给吓出病来的画面的……
……
晏姜没注意到好友怪异的表情。
她打开水壶,倒了些水,试了下温度确定没问题后,才递给傅衢京,“霍森先生还在吧。”
傅衢京从喉咙里低低地嗯了一声,“在车上等着。”
“你打个电话,让霍森回去帮忙拿一下药,就搁在家里的餐桌上,顺便让他把病历一起带过来,一会儿再挂个号看看。”
之前离开医院的时候,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傅衢京再发烧,引发更严重的肺炎会很麻烦。
他现在体温这么高,晏姜很担心他病情反复了。
傅衢京抿了抿唇没动作。
晏姜皱眉,刚要念叨几句,让傅衢京好好配合,不能讳疾忌医,催促他赶紧给霍森打电话,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手里就被塞了一个手机,“让霍森顺便把早餐一起带过来。”
傅衢京的语气非常自然,自然到好不容易从两人亲密交互中回过神来的付遥又恍惚了。
付遥转头,看了看乌沉着脸,如石头般僵硬的黎饮宴,再看看下方并排站立的两人。
这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黎饮宴才是那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傅衢京是跟晏姜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
而不是有过一次不愉快相亲经历,之后便多年未见,最近才又阴差阳错凑到一起的陌生人……
晏姜——到底是怎么跟傅衢京商量的?
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他配合到这种程度?
……
晏姜这会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傅衢京的病情上,根本没有馀心去注意好友和黎饮宴的表情。
她拿着手机转过身去,给霍森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跑一趟,把傅衢京的药拿过来,顺便再带件厚一点的外套。
今天的气温那么低,傅衢京不但病着,还只在身上穿了件薄薄的衬衫,晏姜担心这样下去他的病情会变得更严重。
等安排好一切,掐断通话转过身来,才发现不对劲。
她……表现得过于自然了。
竟然一点也没觉得拿傅衢京的手机给他的下属打电话有什么不对。
跟黎饮宴在一起的时候,一次都没有这样做过。
她那时候总是怕自己太黏人,不敢对黎饮宴表现得太亲近,怕他觉得不舒服。
黎饮宴也不会象傅衢京这样,直接就把手机丢给她……
想到过去,晏姜胸口一阵压抑犯堵。
她咬了咬唇,试图将这种感觉压下去,但指尖还是控制不住地掐紧了。
终究——
是没办法对黎饮宴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但好在,胸口的疼痛已经没有最初时那么强烈了。
而且,眼下也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暗暗地吐出一口气,晏姜迅速地整理好思绪,准备把手机还给傅衢京。
下一秒,触到黎饮宴死死瞪过来的目光,蓦地想起此时的情形,动作又收了回来。
她抬眸,看了傅衢京一眼,把手机放回到他的口袋里。
……
黎饮宴站在缓步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楼道里、旁若无人的两个人,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
当看到傅衢京伸手揽住晏姜的腰,而晏姜不但没有象过去推开自己那样把人推开,反而是直接偎进傅衢京的怀里,双手信任地攥着傅衢京腰侧衣服时,他的心底泛起了一股强烈的酸意。
突如其来的烈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成灰烬,烧得他五脏六腑直接炸裂开来!
黎饮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看到晏姜如此自然安静地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没有惊恐、没有瑟瑟发抖、没有无法控制地惊叫。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流露出半点害怕。
有的,只是对傅衢京的浓浓担忧——
两人从年少相恋到结婚,那么长的时间,数不清的日子,她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这么安分依赖地呆在自己怀里过。
就连吻,都是偷的。
更别说是进一步的亲密行为。
每次,只要他想进一步,她必然会想起十几岁那时的遭遇。
然后象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地开始大叫,彻底地失去理智,好象他是十恶不赦的弓虽奸犯。
他明明是和她一起携走过过最美好青春岁月的恋人,是她最亲密的枕边人,合法的丈夫!
为什么这些年,无论晏姜怎么哀求,自己都不愿意听她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