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伟脸涨得通红,血色直冲脑门。
他心中惭愧,羞愤欲绝。
他想要反驳,却又无从说起!
正是因为他的尤豫,他的不支持,才导致了李志龙被斩首,才导致了这场演习的彻底失败!
这是事实!
可
可若他真的支持了,就能赢嘛?!
面对陈更那神出鬼没的奇袭,他一个学究,真的能挡住吗?!
这个想法在他心中升起,可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此刻!
在李志龙的质问下,众人的目光皆是聚焦在黄伟身上。
黄伟,如坐针毯。
他本就有些学究气,心理承受能力并没有那么强。
在数百人的注视下,在李志龙的当众指责下,他已经隐隐在了崩溃的边缘。
好在。
林征主动开口,为他解围!
“我们进行这次实战对抗的目的,就是为了发现不足。”
“进而,弥补不足。”
“成长,本身就是一个纠错的过程。”
“若没有错,怎么会有成长?!”
“黄伟此次确实错了,可这,能让他更好的成长、也能为我们提供警示!”
“这是一件好事,还请大家不要苛责他!”
“我们皆是革命路上风雨同舟的同志,当互帮互助,抵砺前行!”
这番话
这番话,平淡、温和,不带一丝火气。
却如一股暖流,注入了黄伟那即将冻结的心脏!
黄伟猛地抬头!
看着林征那并不算高大的背影。
他是在为我解围?!
想到这,黄伟的眼框一下红了。
他原以为,自己今日之后,将彻底沦为黄埔的笑柄,沦为外行的代名词。
可林征!
这个千年未出之全才,这个黄埔的榜首,这个被先生亲口夸赞的人
竟然会为他说这番话!
这番话,给黄伟注入了力量, 让他那因羞愧而颤斗的身体,缓缓稳定了下来。
他心中好受起来!
抬头望向林征的眼神中,满是感激!
队列中。
胡中南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想起了报名处,林征也是这般,将他从绝望中拉了出来。
而今天,他又用同样的方式,救了黄伟!
“林兄他”
“他简直他简直就是个圣人!!”
非但没有丝毫全才的骄纵,反而还能如此体谅他人, 在最关键的时刻,为失败者解围!
这种能力!
这种胸襟!
其人格魅力,近乎完美!!
然,李志龙心中的火气,却未平息。
他想反驳。
可林征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
“此次失利,罪在黄伟。”
“但!”
“罪,更在你李志龙!!”
“轰——!!!”
这话一出,众人更加惊讶了!
连李志龙自己,都懵了!
“什么?!”
高台上的何应轻,也忍不住开口了:“林征!李志龙,他有什么错?!”
“我看他的指挥,已经做得很好了!三倍兵力,钳形攻势,侧翼防守,毫无破绽!”
“只是你的‘三三制’太强了!换了谁来,都一样!”
“就是!”
李志龙闻言,重重点头。
他心中本就烦躁,现在,更是感觉林征有点过分了!
明明就是他林征太强,让他失败!
现在,他赢了,还要反过来说失败的原因,是他指挥的不行?!
这
这不是欺负人嘛?!
“我指挥的,哪里不行?!”
李志龙不服!
林征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
“战争,不是过家家。”
“不出意外,我们将来,都是要带兵打仗的将领。”
“作为将领,无论官位高低与否,在执行一场战斗之际,就必须将所有的变故,悉数考虑进去!”
“比如,黄伟的抗命、尤豫。”
“比如,敌方的兵力,过于强大!”
“如果,身为将领的我们,考虑不到位”
“那失败,就是必然!!”
“即便能取得胜利,那也是侥幸作崇,算不得什么!”
“”
李志龙被这番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可是!”
“变故那么多!战场瞬息万变!!”
“怎么可能全部考虑到呢?!”
“对啊!”
“这根本不可能!”
“这要求太高了!”
众人纷纷附议!
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林征看着众人,神色平静,“我知道,这很难。”
“可,这是个命令。”
“命令?!”
“对!”
林征点头,“如果我们是大头兵,当然不用考虑这些。”
“可若想成为优秀的将领,”
“那就必须考虑!”
“必须,想常人所不能想!!”
林征看着李志龙,看着蒋仙云,看着在场所有未来的将星。
“不读兵书,不曾指挥战斗。”
“我们见韩信,便如井底之蛙观明月。只觉其厉害,却不知其所以然。”
“可,读了兵书,指挥了战斗,再见韩信”
“就如以一粒蜉蝣,见青天!”
话落!
全场,死寂。
蜉蝣见青天
这比喻,太渺小,又太庞大。
他们,也终于明白了林征的意思。
那是一种,当你自以为登堂入室时,才猛然发现自己与真正帅才之间,那如同天堑鸿沟般的差距!
林征又言:“所谓维新,所谓留学。”
“是为了开拓眼界,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继而,取其精魄,努力追赶。”
“而非”
“一昧的照搬。”
“在场的各位,无一不是天才,是人中龙凤,但大家的路,似乎走窄了!”
“太过于信奉所谓的先进,失去了自己的认知!”
“这是不对的!”
“国外的思想固然先进,我林征,固然厉害,可大家若是未战先怯,那同未开化的黑鬼有什么区别?!”
“诸位须知,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而今迈步从头越。”
高台上的何应轻和廖中恺,更是对视一眼,尽皆骇然!
他们
彻底被林征这番思想高度,折服了!
廖中恺喃喃地重复着那句诗:
“雄关漫道真如铁好一个‘而今迈步从头越’!”
廖中恺看着林征,发自肺腑地感叹:
“此番思想高度林征,我不及你。”
“廖公过誉了!”林征赶紧躬身推辞。
何应轻却在此时,猛地一步上前!
他没有了总教官的威严,反而,用一种极其诚恳的目光,注视着林征。
“林征。”
“道,不分老幼,不分前后。”
“达者为师!”
“你,很强!”
“比黄埔里,大多数的教官,都强!”
“所以!我想请你成为黄埔的教官!”
“可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