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她把他弄哭了。(1 / 1)

秦水烟站起来,最后看了他一眼。

他蜷缩在单薄的被子里,高大的身躯显得那么孤单,那么无助。阳光落在他露出的那一截手腕上,那里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

她把所有的痛和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都死死地藏回心底。

她走到门口,握住冰冷的门把手。

就在她拉开门,即将走出去的那一刻——

门关上的瞬间,她清淅地听见了从身后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短促哽咽。

她的心,瞬间被撕裂成了碎片。

她把他弄哭了。

她害他伤心了。

秦水烟再也不敢停留,她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了病房,沿着长长的走廊,头也不回地朝外跑去。

她一个人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军区医院。

刺目的阳光迎面而来,晃得她一阵头晕目眩。她茫然地站在医院门口,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世界,却感觉自己象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野鬼,找不到任何归宿。

门口,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静静地停在路边。

秦峰和秦野就站在车前,他们穿着一身笔挺的常服,肩上的红色肩章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他们看见了她。

几乎是在她出现的瞬间,两兄弟就对视了一眼,然后迈开长腿,朝着她大步跑了过来。

秦水含泪的视线变得模糊,她只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迅速地向她靠近,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属于亲人的气息。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他们一左一右,紧紧地、用力地,抱进了怀里。

属于弟弟们身上的、带着淡淡皂角和阳光味道的气息,将她瞬间包裹。那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坚实,象一个最安全的港湾,让她所有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姐。”

秦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向清朗的嗓音,此刻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你想哭就哭吧,别忍着。”

秦水烟把脸深深地埋进秦野坚实的胸膛里,那粗糙的军装布料,硌得她脸颊生疼。她死死地揪住两个弟弟的衣服,浑身剧烈地颤斗起来,象一片在狂风中即将被撕碎的落叶。

她想哭。

她想放声大哭,想把所有的委屈、痛苦、绝望和不舍,都哭出来。

可是,她流不出一滴眼泪。

喉咙象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胸口闷得发疼,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眼框干涩得厉害,除了酸胀,再没有别的情绪。

原来,痛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回到知青宿舍的路,秦水烟已经走了两年。路边的每一棵白杨树,田埂上的每一丛野草,她都无比熟悉。可今天,这条路却显得格外漫长。

知青宿舍的大门敞开着,院子里三三两两聚着些人,有的在洗衣服,有的在闲聊。当秦水烟那道纤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所有的声音都象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紧接着,他们的目光越过秦水烟,看到了不远处那辆醒目的军用吉普车,以及车旁站着的两个身姿挺拔、穿着军官常服的男人。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天哪,那是……那是秦水烟的弟弟?”

“乖乖,都是当官的啊!看那肩章!”

“难怪她平时那么横,原来是有后台的……”

秦水烟目不斜视地穿过院子,推开自己那间独立小屋的门,然后“砰”的一声,将整个嘈杂的世界都关在了门外。

房间里的东西不多,早就已经收拾妥当。一个棕色的樟木手提箱,一个装着洗漱用品的搪瓷脸盆。所有的一切,都整齐地摆放在角落,仿佛随时都在等待着这场仓促的告别。

她走过去,弯腰拎起那个并不沉重的手提箱。手指触碰到手提箱的把手,她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个手提箱里,还放着那件许默的旧外套。

早上收拾行李的时候,她从柜子底下翻到了那件旧外套,鬼使神差的放进了手提箱里。

就当是留个纪念吧。她告诉自己。

秦水烟闭了闭眼,强行压下那股翻涌上来的酸涩,拎起行李箱和脸盆, 转身,拉开了房门。

门外,那些探头探脑的知青们还没散去。见她出来,又都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秦水烟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朝大门口走去。

就在她即将迈出知青宿舍大门的那一刻,一个急促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撕裂了这片诡异的宁静。

“烟烟!”

秦水烟的脚步顿住了。

她缓缓回过头。

只见顾清辞正从田埂上没命地往这边跑。她身上还穿着下地干活的旧衣服,裤腿上沾满了新鲜的泥点,额前的短发被汗水浸湿了,一绺一绺地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她跑得太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张素白的小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

她一路冲过来,在秦水烟面前站定,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秦水烟看着她狼狈又焦急的模样,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容。

“清辞,你回来了。我正想去找你呢。”

顾清辞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她直起身,一把抓住秦水烟的手。她的手心滚烫,紧紧地包裹住秦水烟冰凉的手指。

“我听说……”顾清辞的嘴唇微微颤斗着,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水烟,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你要走了?”

秦水烟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点了点头。

“对。”

顾清辞的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眼泪当场掉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那样也好。”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又闷又涩,“去随军……总比在这里当知青舒服。就是……就是我们以后,怕是很难再见面了。”

秦水烟反手握住她颤斗的手,轻声说:“我有空就来看你。”

话虽如此,但她们心里都清楚。部队纪律严明,家属随军更是半封闭式管理。别说见面,就连通一次信,都要经过层层审查。从此以后,她们之间就象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天河。

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伤感。

“对了。”秦水烟象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黄铜钥匙,塞进了顾清辞的手心。

“这是我那个小房间的钥匙。”秦水烟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我不住了,就给你吧。一个人住,总比跟她们挤在一间大通铺里自在。”

顾清辞低头看着手心里那把熟悉的钥匙。

她还记得,当初秦水烟刚来的时候,就是她,亲手帮她把那个堆满杂物的储藏室,一点点打扫整理成了一个干净温馨的小窝。

那小小的房间,见证了她们之间友谊的开始。

而现在,秦水烟要把它交给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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