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画面亮起，顾明朝带着清爽的笑容出现在镜头前。
“大家好，我是zeno，顾明朝。”
瞬间，弹幕如同开闸洪水般涌来，几乎淹没了他的脸。
【啊啊啊老公！】
【zeno晚上好！】
【第一次直播！终于等到了！】
【好帅！素颜也这么能打吗？】
【《love scenario》太好听了！】
【看到oh y girl的合拍视频了！跳女团舞好可爱！】
顾明朝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看着快速滚动的评论，试图捕捉一些能看清的字句。
“大家晚上好，哦不，应该说是深夜好？”
他笑着调整了下手机位置，“弹幕刷得太快了，我有点看不过来，大家可以慢一点吗？”
他略带磁性的声音在麦克风里传开，虽然失真却格外温柔。
他的话起了作用，弹幕的速度稍微缓和了一些。
“感谢大家来看我的第一次直播，我其实挺紧张的，以为不会有多少人来呢？”
他坦诚地说，脸上带着一点拘谨，引来粉丝一片“kiyo（可爱)”“怎么会”的弹幕刷屏。
顾明朝笑了笑，“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一位奖杯，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
“今天参加了《音乐中心》，因为大家，我才很荣幸的又获得了一位。”
【实至名归！】
【《love scenario》一位拿到手软！】
【zeno脆骨！
顾明朝将奖杯放在一边，“其实我也不清楚要直播些什么，也想过一些话，可总觉得太过严肃。”
他冲着镜头问道：
“大家有什么想聊的话题吗？”
弹幕瞬间又沸腾起来。
顾明朝从中随便选了一条：
“平时的爱好是什么？”
“唱、跳、电影和动漫？”
【动漫吗？zone最喜欢那部动漫？】
【rap不喜欢吗？zeno的声音感觉很适合rap呢。】
【zeno这么高，打篮球也很合适。】
顾明朝顺着话题继续说下去，“我看得其实挺杂的，火影、海贼、eva、jojo的奇妙冒险……”
他顿了一下，看到不少评论各种双厨狂喜、求推荐。
他眼珠子一转，笑着道：
“其实我很推荐《四月是你的谎言》还有《未闻花名》都是很治愈的动漫。”
他嘴角带着坏笑，除了一堆老公杀我的弹幕，其他弹幕顿时炸开。
【治愈？！】
【未闻花名！！致郁吧？】
【zeno真的很坏啊，kkkkk】
【《四月是你的谎言》真的很治愈，不过我们一般喜欢叫它《魔法少女小圆》！】
【对，我还听说最近改名为《结城友奈是勇者》了，前篇《寒蝉鸣泣之时》也很好看，推荐！]
“好吧抱歉，开个玩笑。”顾明朝眼看弹幕开始配合他骗人了，还有人问【真的？】，他连忙打断。
按照jyp对华国市场的分析，他在小破站人气不错，《信号灯》的抽像v和后面不少从wei博流出的梗，让不少不追星的人都认识到了他。
这次直播也算是为他扩宽一下华国的路人缘，毕竟不管哪个领域的人，都希望获得认同感。
华国才进入大众视线没多少年的二次元更是如此。
又聊了几个问题，顾明朝清唱了一段《信号灯》。
直播间的气氛愈发热烈。
顾明朝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随意找了几个问题回复：
“最喜欢的颜色？蓝色吧。因为小时候喜欢游泳，所以也就喜欢上了大海的颜色。”
“粉丝见面会？因为要准备很多东西，所以推迟了些。我想有些惊喜应该到时候再揭晓，毕竟那才叫惊喜不是吗？”
看到不少中文弹幕，他转换了语言体系，以极为标准的中文回应：
“好象有不少华国的粉丝也在看。”
他的中文一出口，原本就不时闪过的中文弹幕迅速刷满屏幕。
“中文好好？因为爷爷奶奶在京城，我的中文就是寒暑假去探望他们的时候学的。”
“感觉豆汁怎么样？”
顾明朝咳了一声，很刻意的转移了话题。
“我们聊下一个问题。”
忽略了一堆哈哈哈的弹幕，顾明朝用韩文、中文夹杂英语直播了好一会。
偶尔还穿插几句俏皮话，引得弹幕里“kkkk”和“zeno好可爱”的评论刷个不停。
工作人员在镜头外对他竖大拇指，示意交互效果很好。
然而，就在顾明朝愈发得心应手时。
细微的“嗡嗡”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抬眼看去，声音来源于他放在桌面一角的私人手机。
顾明朝眉头一皱，却并未在意，他一边读弹幕，一边顺手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可没消停一会，屏幕依旧执着地亮起，熄灭，又再次亮起。
他眉头皱得愈发明显，找了个借口，避开镜头，拿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未知号码。
他挂断后，没过半分钟，又是一个未知来电。
想起前两天被疑似私生追车的事，顾明朝眼睛眯了眯，将手机反扣到桌面，朝镜头外同样意识到不对劲的安载贤使了个眼色。
回到镜头后他脸上笑容不变，继续回答着关于新专辑幕后的趣事。
可他心里一沉。这么密集的频次可不是巧合。
私人号码在直播时被未知号码疯狂拨打……
很大的可能是号码泄露了，而且对方正在通过自己直播时是否注意到电话响动这样的方式确认。
这是许多私生饭的常用套路。
“下一首歌？嗯……暂时还没想好，不过我回归期都还没结束，就期盼下一次回归，未免也太？”
他一脸无奈，继续说着逗趣的话，仿佛无事发生。
虽然有几个弹幕似乎看出了不对劲，可顾明朝没有点出来。
“zeno，能当我五秒钟的男朋友吗？”
顾明朝抬手伸向前方镜头，桃花眼深情款款，象是在试图触碰恋人的脸颊。
可却在最后一刻，他忽然收回手。
“好了，五秒到了。”
眼见一堆弹幕狂刷【再来一次】、【这次十秒】、【他好会】……
顾明朝轻笑一声，继续道：“大家有想听的歌吗？”
后面的直播，他加快了节奏，在完成了既定的交互环节和歌曲安利后，他便以“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为由，干净利落地结束了直播。
“没事吧？”安载贤脸色沉重的上前，他的经验丰富，自然知道顾明朝刚刚的经历代表什么。
“没事。”
顾明朝语气平静，但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他拿起那部依旧在不断收到新消息提示的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略显凝重的侧脸。
他点开短信收件箱，里面塞满了来自不同号码的未读信息。
内容五花八门，有狂热的表白：
“zeno欧巴！我每天都会梦到你！”
有冗长的、自以为是的内心独白，将他引为唯一的知己，更有一些带着明显骚扰意味的、不堪入目的图片和文本。
而越往下翻，内容越发令人不适。
其中几条，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和威胁口吻：
“欧巴，你是我的，你只能看着我。”
“欧巴，我知道你住在哪里，你晨跑的那条路很美，我每天都在远处看着你。”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你看不起我吗？”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一条最新收到的、篇幅很长的短信上。
发信人号码同样陌生。
【zeno，我真的好喜欢你。从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黑暗生命里唯一的光。
学校里那群人都该死、该死，可我父母却总想把我扔进那个鬼地方。
他们从来不会听我什么，永远都只会觉得他们才是对的，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提线木偶。
欧巴，只有你才了解我。对吧，你肯定了解我的对吧？我看了你的好多物料，你说过，人生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轨道。
所以我反抗了哦，他们真的能看到我了。
欧巴，我是不是很听话，你看看我好吗？
你看，这就是我听你话的证明……】
文本的下面，附着一张照片。
照片的光线有些昏暗，构图也有些晃动，但能清淅地看到一只纤细、苍白的手腕。
在那手腕的内侧，横亘着几道暗红色的狰狞疤痕，其中一道尤为深刻，边缘还带着尚未愈合的血痂，象一条丑陋的蜈蚣，匍匐在脆弱的皮肤上。
顾明朝沉默地将手机递给安载贤。
安载贤接过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可他依旧保持着冷静：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他沉声说，脸色却有些无奈，顾明朝的不少粉丝年纪不大，在这个年纪，对生命、法律都缺乏敬畏。
情绪上头，他们能做出很多疯狂的事。
公司处理的方式最多也就是发文警告，加强安保。
顾明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成名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耀、掌声与喜爱，还有这些如影随形、窥探着私人领域的阴影，以及这沉甸甸的病态和扭曲的爱。
“明朝……。”
安载贤担心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哥，我可没那么脆弱。”顾明朝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脸。
“那就好。”安载贤松了口气。
不少爱豆因为私生和黑粉，得抑郁症、恐慌症的不在少数。
顾明朝望向窗外，浓重的夜色一直深沉，黑暗浓郁的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