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上下打量着这几人。
从他们的装束和行事风格来看,应该是专门盗墓……或者干些捡漏勾当的江湖人。
这铸熔山庄虽然现在空无一人,但说不定以后会有弟子回心转意,想要重振门派。
而且这里怎么说也是他放置木佩的地方,要是被洗劫一空也不太好看。
至于这些人……稍微吓唬一下就行了,想来他们也不敢再打铸熔山庄的主意了。
李青轻轻一挥手,大殿门应声敞开。
那为首的男子此刻也回过神来。
对方的装扮和这神乎其神的手段,都明明白白地昭示了他的身份——
青衣剑仙!
那些弟子居然真的没把木佩带走?!还有……剑仙这是……要放他们走?
他脑筋转得飞快,等手脚恢复力气后,重重磕了个响头,随即示意手下们也照做。
然后他连踢带踹地把小弟们赶出大殿,最后所有人没命似的狂奔而逃,连鞋子跑掉了都顾不上捡。
没过多久,他们就乘着小船仓皇离开了湖心岛。
“扬州、豫州都已经探索完毕,雍州也完成了一部分,接下来就继续把雍州走完吧……”
还有一个多月,萧皇恐怕就要驾崩了。
也不知道萧柠和萧逸这对姐弟,最后谁能夺得皇位。
大燕与北晋的战事已经平息,接下来就要看新皇的表现了。
这大燕是会继续腐朽下去……还是能够逆风翻盘……
倒是挺让人期待的。
李青的身形渐渐化作冰雾,消散在空气中。
五月……到了。
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皇城中的每个人心头却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萧柠、萧逸与众多大臣、御医齐齐跪倒在萧皇寝殿外。
无论在场众人心中作何想法,表面上都是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
毕竟……谁都不愿随这位帝王一同离去。
寝殿内,李青静立在龙榻旁。
萧皇已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他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可即便张开了嘴,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虽然隔着帘帐,李青依然清淅地感知到了这一幕。
他略一思忖,还是轻声开口道:
“放心吧。”
萧皇闻言,不再费力尝试开口。
他的脸上流露出感激与释然的神情,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眸里,却隐隐透着几分不舍与眷恋……
“皇上……驾崩了!”
李达悲声宣告了这位帝王的离去。
寝殿外顿时哭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然而这些悲痛欲绝的面孔下,真心为萧皇哀悼的又能有几人?
遵照萧皇生前旨意,葬礼一切从简。
在停灵两日后,便直接入葬皇陵。
皇城百姓还没从先帝驾崩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萧柠与萧逸就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开始了针锋相对的较量。
这一次的权力斗争,整整持续了七天。
朝堂上的唇枪舌剑与权力倾轧,宫外的抄家灭族,宫墙内外的刀兵相接……
皇城的血腥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浓重。
“萧柠……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穿上那身龙袍吗?”
萧逸的眼中早已不见往日对皇姐的敬重,只剩下面对“敌人”时的锐利锋芒。
双方的兵马在练武场两侧严阵以待。
萧逸身披全套甲胄,而萧柠……却已经换上了一袭威严庄重的金色龙袍。
龙袍上绣着五彩祥云与三条奔腾飞舞的龙纹。
更令人心惊的是——
袍服上竟还绣有一只金凤……
而那只金凤……赫然盘旋在三条龙纹之上。
萧柠张开双臂,身后的人马齐刷刷跪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逸身后的几名文官对上萧柠的目光,立刻装出义愤填膺的模样。
其中一人厉声呵斥,眼中却不见半分怒意:
“公主竟然早就备好了这等违背礼制的龙袍,分明是早有谋逆之心!”
其他文官也纷纷附和:
“既然公主意图纂位,便自动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
“三皇子殿下才是天命所归!”
……
他们振臂高呼,慷慨激昂。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斥责,萧柠和她身后的人马始终面不改色,仿佛早已胜券在握。
“殿下!您不会武功,长公主常年在外习武,您绝不是她的对手!这场比武您不能参加!”白衣刀客见萧逸要登台,急忙上前阻拦。
一个没有武功根基的人,就算穿着护甲也奈何不了真正的武者,双方在体力和力量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萧逸却没有理会,径直登上了练武台,拔出宝剑,将剑鞘随手抛下台去。
萧柠也纵身跃上高台,手中同样斜握着一柄长剑,她毫不尤豫地发起进攻,即便身着龙袍,她的动作依旧灵活迅捷。
随着萧柠出手,台下的两方人马也混战在一起。
白衣刀客原本直奔萧柠麾下的宗师高手而去,谁知对方竟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他一刀,随后象个没事人般冲向了他身后的人群。
那人的目标是谁?
白衣刀客回头望去,只见那人时而斩杀文官,时而袭击武将,时而砍向士兵,目标明确得象是早有预谋……
“那些人……是……”
白衣刀客突然愣在原地,此刻竟然没人理会他的存在。
他这才发现,不止那名宗师高手行为古怪,整个战场上都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己方的人冲入敌阵后,竟也直奔特定目标而去;甚至还有敌人在帮己方人马斩杀他们自己的“同伴”……
就连他这边的人,也在自相残杀!
白衣刀客看着一张张从震惊、疑惑最终变得狰狞的面孔……
他仿佛成了局外人,只能呆呆地看着这荒谬的一幕。
最后,他缓缓将目光投向练武台上激战的两人——
确切地说,是投向了那道身着龙袍的身影……
李青手握一块紫檀木,静静悬浮在高空,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萧柠的攻势凌厉迅猛,剑尖在萧逸的甲胄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痕迹,而萧逸自始至终,连萧柠的衣角都碰不到。
在萧柠连绵不绝的进攻下,萧逸根本无暇顾及台下的情况。
他努力回忆白衣刀客教过的招式,试图从防守的间隙中查找反击的机会。
然而他每一次的出剑,都与萧柠擦身而过。
他看清了萧柠脸上的嗤笑,看清了她眼中的嘲弄——
她在戏弄他。
就象猫在玩弄爪下的老鼠。
怒火涌上心头,萧逸发出一声怒吼。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他再也不想看到对方那得意的神情!
他猛地敞开胸膛,不再闪避迎面而来的剑锋,同时将自己的长剑狠狠刺向萧柠——
“不出手……”
台下的人马早已停止了“厮杀”。
整片空间里,只剩下萧柠吐着血沫,艰难重复的那句话,在每个人耳边回荡:
“不……出手……”
“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