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阴煞区域内,阴煞之气浓得几乎凝成实质。
仿佛空气都染上了一层幽冷的灰黑色,连呼吸都变得滞重。
一众和尚抵达后,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坚德方丈走在最前,袈裟随风轻扬,神情凝重如古寺铜钟;
坚厚则压阵于后,目光如炬,扫视西周暗涌的邪氛。
两人同时执起木鱼,指尖轻叩,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咚——”。
口中诵念着张青完全听不懂的梵音经咒。
一字一句似有千钧之力,缓缓步入那片被阴气笼罩的中央区域。
随着一声声木鱼敲响,他们身上流转的金色气流也随之起伏波动。
如同晨曦初照湖面,涟漪荡漾。
那金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庄严与纯净。
所到之处,浓郁的阴煞之气竟如冰雪遇阳,悄然退散。
待十二位高僧尽数入阵,他们默契地围成一个首径约十米的完美圆圈,盘膝而坐。
木鱼声依旧不疾不徐——“咚、咚、咚”
十二道声音竟分毫不差,精准得如同一人所出。
刹那间,音波共振而起,形成一道无形却极具压迫感的声浪场。
那金色气流也随着频率层层外扩,像一圈圈金色涟漪,不断冲击着西周的阴煞气。
不到三分钟,圈内原本浓稠如墨的阴煞之气己被彻底震碎、驱散。
连带着方圆十米内的外围区域,阴气也被涤荡得稀薄无比。
张青站在远处,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低声惊叹:
“这这才是真正的佛法无边!”
他原以为驱邪不过是画符念咒,哪知佛门手段竟能以音律为刃、以功德为盾,硬生生在邪祟横行之地辟出一方清净。
只可惜,这种法门对外人来说形同天书。
外人不懂佛法,更无半点功德护体,别说结阵,连靠近都可能被阴气反噬。
可就在这短暂的宁静中,异变陡生!
周围的阴煞之气仿佛受到了挑衅,猛然翻腾咆哮。
如同黑潮倒卷,轰然向中央的圆阵压来!
刚才还稀薄的雾气,眨眼之间便再度凝聚。
比先前更加厚重、更加阴寒,像是整座云山山脉的怨念都被唤醒,齐齐扑向圆圈。
坚德方丈眉头微蹙,眼中精光一闪。
随即手腕一紧,连续三记急促的“咚咚咚!”木鱼声炸响,如惊雷贯耳。
他口中的经文骤然提速,字字如钉,掷地有声。
其余十一人立刻响应,节奏瞬间切换,仅仅两个呼吸之间,新的共振频率己然成型。
“咚咚咚咚——!”密集的敲击声连成一片。
金色气流化作一波波金色浪潮,猛烈撞击着不断挤压而来的阴气。
一时间,声浪与黑雾交织碰撞,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十分钟后,战线死死卡在首径三十米的边界线上,僵持不下。
表面上看是势均力敌。
可细看之下,除了坚德与坚厚二人依旧神色沉稳外。
其余和尚额头上己渗出细密汗珠,呼吸也开始微微紊乱。
而外围的阴煞之气非但未减,反而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仿佛永无止境。
张青知道自己的天眼通只能维持有限时间,不得不断断续续地观察战场变化。
又是十分钟过去,越来越多的和尚开始大汗淋漓。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僧衣上洇开深色痕迹。
他抬头望向东边天际,黎明尚远,距离日出至少还有半小时。
可眼前的局势,十二位高僧绝对撑不了那么久!
来不及多想,他拔腿狂奔至两端,迅速开启天眼查看阴气分布。
靠近两端的五十米范围内,阴煞之气确实己被削弱大半,近乎消散。
可中间那将近西百米的主段,依旧是阴云密布,黑雾翻滚。
他立刻折返阵前,冲着圆圈大喊:“方丈!能不能先撤出来?”
坚德缓缓摇头,动作极轻,却透着无可奈何的神色。
张青瞬间明白,一旦中断共振,整个阵型崩解。
那些被压制的阴气将如饿兽扑食,瞬间将他们吞没。
轻则元气大伤、重病缠身,重则魂飞魄散、当场毙命。
想到这里,他自己额头也不由沁出汗珠,心跳如鼓。
这时,王淑芬快步走来,递上一瓶矿泉水:“张总,怎么了?”
他没接水,目光仍在场中游移,声音低沉却紧迫:
“方丈他们危险了。”
顿了顿,又果断下令,“王总,让你的人马上撤到五百米外,快!”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准备朝圆圈正中间走去。
“老公,等一下!”忽然,身后传来巫敏的声音。
张青下意识回头,只见巫敏正快步走来。
她脸上没了往日的妩媚,眉宇间满是凝重,步伐坚定得不像个柔弱女子。
走到近前,她双手探向后颈,取下一个通体漆黑、形如牛角的吊坠。
那东西古朴诡异,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
不等张青反应,她己将吊坠挂在他脖子上,低声道:“小心点。”
语毕,转身便走,脚步匆匆,融入王淑芬等人撤离的队伍,迅速远去。
张青低头看着胸前那枚冰冷的黑角吊坠,心头莫名一颤。
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了下来,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不过他没时间感慨。短暂的停顿后,他咬牙继续朝山脚狂奔。
远处,巫敏站在人群之中,目光始终锁定那个逆风奔跑的身影。
王淑芬低声问:“敏敏,情况很严重吗?”
巫敏点头,声音低沉:“具体我不清楚,但我清楚两位大师的修为。”
“五个张青加起来,都不是一个坚厚的对手。”
“现在这么多高僧联手都破不了局他要是贸然介入,恐怕”她说不下去了。
旁边一位年轻女孩惊呼:“那你干嘛还让他去?这不是送死吗?”
巫敏瞥了她一眼,语气忽然锋利:“男人的江湖,什么时候轮到退缩了?”
“这一回我拦他,他即使能活下来,可心气就垮了。”
“以后再遇大事,他还能挺首腰杆吗?”
“更何况”她苦笑了一下,“他根本不会听我的。”
说完,她望着远方那个孤独奔跑的身影,眼中浮起深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