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明牌。
此话一出，奥尔蒂斯亲王勃然变色。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基本就等于把“我弄死了阿尤布”几个大字给写在了脸上。
王国东部的消息传到这里自然会有延迟。
再加之此前金不落皇城方面的封锁，确实让奥尔蒂斯没有在第一时间知晓阿尤布亲王遇害的消息。
但随着封锁的解除，讣告的发布，都让他知道了大致的情况。
结合荒北发散出的情报网络，使得奥尔蒂斯亲王很清楚，阿尤布是死于某个神秘的刺客之手。
遗撼的是，金不落方面不仅没有抓住那个刺客。
甚至连相关的线索都没有得到多少。
纯粹是在瞎折腾。
但如今，凶手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眼前。
还要跟自己谈买卖！
至于奥尔蒂斯亲王为何如此笃定，完全是因为暮沙巨城在萨兰德素檀国内是公认的金不落“铁粉”。
恨不得随时随地都向金不落输诚效忠！
两者具备了强关连性。
以奥尔蒂斯亲王的瑞智和所知的线索，不难迅速将一切串联起来。
而宗慎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狂妄，而是他很清楚奥尔蒂斯亲王的痒点究竟在哪里。
谈买卖就是这样，必须要拿出足够说服对方的筹码。
同时还得精准地拿捏目标的痒点。
毕竟谈生意也确实跟战争谈判不同。
后者要抓痛点，要让对方感受到威胁。
而奥尔蒂斯亲王，或者说整个荒北贵族集团的痒点就是战争和生产力的潜在冲突。
虽然明知斯瓦迪亚不是最好的战争对象，但碍于层层的关系网和先祖的约定，在没有拿到足够掀起战争的把柄前。
对内征伐所需付出的代价要更明确，也更大一些。
然而这不代表荒北贵族对萨兰德内部毫无想法。
陈轩这个时候表态明牌所传递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他能作为一双黑手套。
逐渐以战争攻伐的形式拿下金不落皇城及其所控制的萨兰德中东部地区，以此来协助荒北消化战争储备。
找到一个间接的发泄口。
如果真的要对萨兰德中东部动手，所掀起的战争规模和所需的战争物资都是个天文数字。
这其中确实有大买卖可谈。
其次，最关键的一点。
同为亲王，得知刺杀阿尤布的凶手就在眼前的时候。
奥尔蒂斯的心中确实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愤怒。
刺杀亲王是不折不扣的大逆不道之举。
令他畏惧、令他戒备！
但是论感情和实际层次的交往，他和阿尤布亲王的关系只能算一般。
因为阿尤布是王族一脉。
而他代表着整个荒北。
其渊源可以追朔到几千年前。
所以他并没有太多针对宗慎的报复心和过激反应。
当然，对他也绝对谈不上有什么好感。
能勾住奥尔蒂斯亲王的只有宗慎话里蕴藏的利益。
或者说“痒点”。
如果真能以体量足够的军事贸易来解决问题，这比贸然发动大规模战争要好得多。
至少可以等到底蕴继续成长后再决定是否掀起战争。
果不其然，在度过了最初的惊惶后，奥尔蒂斯亲王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还给了坐在身边半神心腹沙祈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放缓呼吸，旋即以严厉的眼神看向宗慎。
“你好大的胆子！”
“弑杀亲王，夺取我萨兰德的国土！”
“这可是死罪！”
望着色厉内荏的奥尔蒂斯，宗慎嘴角弯起嗤笑的弧度。
“嘿。”
“您就别说这些空话了。”
“阿尤布亲王与您非亲非故。”
“他死了，对您的好处远比活着时更高。”
“至少继位的扎希德要比他老爹好糊弄多了。”
这番直言不讳的发言，让奥尔蒂斯亲王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发作。
因为看出眼前这个家伙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在金不落皇城，当着众多半神强者的面刺杀阿尤布亲王。
身边的沙祈，大概率也是挡不住他的。
而那个奇物吊坠或许只能勉强争取到一息时间。
对方敢大大咧咧的坐在自己面前，必定是有所依仗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奥尔蒂斯亲王冷哼了一声。
“哼。”
“说说你的买卖！”
“不要大言不惭，你可知道荒北皇城的军事体量有多大？”
“你又可知整个萨兰德北部局域的所有贵族手中继续的军事力量又有多么强大？”
“这是一头强壮的巨兽！”
宗慎望着眼前闪过的各项数据，嘴角含笑。
他当然知道，甚至比眼前的奥尔蒂斯亲王知道的更清楚。
数据统计和整理必然会有误差。
行政效率越低，体量越大，误差就会越大。
但攻略模块可是真正的0误差。
只要相关的事物和数据存在于无尽大陆，答案就是绝对准确的。
“我要提醒您，荒北确实是一只巨兽。”
“但却是一只畸形的巨兽。”
说着他就比划了起来。
“它有着深渊巨口和锐利的爪牙。”
“但肚腹却极小，以至于吃不下几口肉可能就得噎死。”
“而它的腹部已经瘦脱相，骨痕清淅可见。”
“这是一只快饿死的瘦削巨兽。”
他的描述很形象，让奥尔蒂斯亲王和沙祈在脑海中轻而易举的就脑补出了一头畸形巨兽蹒跚而行的画面。
在实际上数据中，荒北的军事力量确实很强。
士兵总数、军械储备、战争技术的发展和综合战力都比萨兰德素檀国其它局域加起来还强。
如果放在此时的阿瓦隆王国。
足以吊打整个王国所有的诸候和贵族联合体。
正面战争，连宗慎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占到优势。
至少在当前是这样的。
但有战力，不代表就能打。
要知道战争涉及方方面面，比如大后方是否稳定，兵员军心能否维持。
无尽大陆原住民的战争就象是裹脚布。
一口气打上几十年乃至上百年都很正常。
毕竟他们可没有方方面面的领主特权。
要不然血战拓荒军团也不会硬是打了十多年。
荒北这边始终不敢贸然抽调镇守级强者和真正的精锐大军去对付尘魔领主。
虽然美名其曰练兵，实际上是处于一种僵持的状态。
而他们所占领的土地本来就是荒芜地带。
并不是尘魔领主的内核领主。
荒北这边只要有全面战争打响，后方崩溃的几率极大。
届时连后方稳定的物资供需都是奢望。
光有军械有什么用？
粮食、生活物资、城建和防御推进的物资哪个不重要？
此外就是宗慎着重提到的消化能力。
他形容的巨兽是个小胃袋。
就是在明讽荒北没有足够的消化里。
往中部进军，每个行省每座巨城除了攻占后还得接收和消化。
若是不能及时让战区化为生产力的补充，那就反而会成为新的拖累。
数以亿计、乃至十亿和百亿的新增人口足以进一步拖累负担。
而让新征服的城市转化为新的生产力就极其考验内政效率和执政策略了。
君不见以宗慎流水线化的接收模式和诸多特权加持。
想要消化一座巨城，短暂也得一两周，长则最起码一个月。
达加利斯尼巨城到现在仍处于重建阶段。
暮沙巨城也是如此。
只是因为萨兰德人骨子里潜伏的奴性，让工作变得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他的描述直击要害。
让奥尔蒂斯亲王久久不语。
数分钟后，亲王才重新抬起头来。
“我得承认。”
“你确实很了解我们。”
“如果你能拿出足够的诚意，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计划。”
此话一出，宗慎再次笑了笑。
“这就对了嘛！”
“萨兰德素檀国其它的国土局域不能代表荒北的利益。”
“你们只是萨北人，而不是萨中或者萨东人。”
“虽说名义上你们都自称同胞，但亲王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那些家伙是多么的傲慢，永远都称萨北人为‘北方蛮子’，在他们眼中你们都是些不开化的野蛮人。”
“或许亲王殿下认为，萨北足以征服他们。”
“但他们也不会当待宰羔羊，战线势必又臭又长。”
“萨北真能对付的了这些傲慢的‘同胞’吗？”
“所以这些脏活由我来干，岂不是正好？”
宗慎的提议类似另类的代理人战争。
但荒北还没有财大气粗到能白给的地步。
所以就以正经贸易的形式。
反正对他来说，不论是粮食还是第纳尔都是“可再生资源”。
只有那些热腾腾的大炮和军械才能带来短时间内最大的收益。
领主嘛，追求的肯定是速度。
你原住民大佬消化不了的领土，我宗某人能消化。
“够了，说出你的方案吧。”
多次的言语刺激让奥尔蒂斯彻底抹去虚伪的眼泪。
宗慎闻言竖起一根手指。
“首先是大批的军械采购。”
“第一批预计采购上百亿第纳尔的预算。”
“对了，你可以选择按照贸易市场的价格，向我兑换成等价值的物资，包括但不限于建材、粮食、矿产，甚至还可以邀请我方的农业技师为荒北修建产粮绿洲。”
“上述这些都可以详谈。”
“我需要荒北提供一份合理的报价表。”
宗慎这番话倒不是吹牛比。
领地农业有了新的进展。
而他手里还有四份【高级技术人才中队招募卷】。
这可是等阶达到了耀光级三阶的高档货。
而且一招就是一个中队数量的人才！
是人才，不是大头兵！
一支完全由高级人才组成的技术团队，建造几个产粮绿洲简直是绰绰有馀的。
要知道领地的农业只有萨洛梅一个人当家。
所以这么一对比，结果就很明显。
此外，领地也依托学堂等高级建筑，快速培养映射人才。
再加之从征服到的人口中筛选出的人才，使得当前宗慎麾下并不缺精锐的技术人口。
因此他承诺的条件是完全能够成立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似乎让奥尔蒂斯亲王消化消化。
这才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其次，雇佣！”
“我会向荒北大批量的雇佣职业士兵。”
“数量不会低于一千万！”
“报酬同样按照第纳尔或是等价物资结算。”
“按照兵种、阶位列入报价表。”
“对了，军械我希望你们自理，可以将成本纳入酬劳的计算中，但行军扎营等正常消耗和战争抚恤都由我负责。”
“我希望殿下能拿出一份有诚意的报表，这能缩短不必要的谈判时间。”
宗慎再次停顿，看着面露沉思的奥尔蒂斯亲王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就是工坊和军事技术方面的合作。”
“可以是技术交易，也可以是我方提出须求，由荒北的工坊和高级技术人才提供设计方案或是量产成品。”
“还可以进行双方有利技术的合作，共同研究新的军事技术。”
这个提议是最为新奇的。
合作研发什么的，在无尽大陆并不是没有先例。
一些小型技术工坊偶尔就会跟其它掌握优势技术工坊合作。
以此寻求新的突破。
但地区到地区，或者说诸候对诸候层次的合作还从未有过。
虽然宗慎还不算是什么诸候。
不过奥尔蒂斯亲王已经将他视为平级。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觉得他的方案确实充满了诱惑和可行性。
足以解决荒北地区最迫在眉睫的问题。
能争取到更多安稳的发展时间。
而且不夸张的说，只要这个框架搭建完成。
荒北就能从中获取到惊人的利益。
这是切实将战争潜力间接转化为白花花的面板和铸造城市的砖块。
在搭配爱女塔米的教育计划。
说不定真的会是一次让荒北地区迎来转型的机会！
战争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想通过武力手段攫取更多的资源。
而宗慎的方案相当于开辟了另一条渠道。
将战争拼杀的消耗，转嫁到贸易上。
收益也同样如此。
不再通过掠夺流入，而是通过贸易赚取。
换了个皮，但本质却没有什么区别！
要比战争攻伐温和了许多倍。
“此事可以细谈，不如现在去我的宫殿做客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