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紫芝？”
赵天成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他盯着周浩宇，眼神变得锐利，像护食的老猫。
“你小子，打听这东西干嘛？”
茶室里的气氛，瞬间就有点变了。
刚才还热络的聊天声戛然而止。
胖男人和那个女人都看向周浩宇，连林怀远都有点紧张起来。
周浩宇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老头警惕性高。
他脸上表情不变，依旧很平静。
“刚才说了，研究古方需要。这味药很关键，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听说赵老您这儿可能有线索，所以冒昧问问。”
赵天成把茶杯往桌上不轻不重地一放，发出“哒”的一声。
“没有。”他回答得干巴巴的，语气硬邦邦的，“我这儿没这东西，也没听说过。”
这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谈。
林怀远赶紧打圆场：“哎呀，赵老，周小友就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来来来，喝茶，喝茶，这‘紫韵’凉了味道就差了。”
赵天成哼了一声，没再说话，重新拿起壶给自己斟茶，但那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周浩宇也不急。
他早就料到没那么顺利。
这老头越是这样，越说明他知道点什么，或者，那地脉紫芝可能就在他手里，只是不想拿出来。
硬逼肯定不行。
得换个法子。
周浩宇不再提地脉紫芝，转而把话题引回了茶上。
他品着那“紫韵”，又说了几句关于茶叶生长环境、冲泡火候的见解，说得深入浅出，连赵天成都不自觉地微微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
胖男人和那个女人也松了口气，重新加入了聊天。
茶过几巡。
周浩宇看似随意地扫视着这间茶室。
《混沌神魔眼》悄无声息地运转起来。
视线掠过博古架上的紫砂壶、瓷器，掠过墙上的字画，掠过赵天成手边那把心爱的老壶
大部分东西都带着岁月沉淀的宝光，是真品，灵气也比普通物件浓郁些，但还没到让周浩宇特别心动的地步。
首到他的目光，落在茶桌角落，一个被赵天成随手拿来当茶壶承垫的，黑不溜秋、巴掌大小的木疙瘩上。
那木疙瘩看起来其貌不扬，表面甚至有些腐朽的痕迹，被温热的茶壶底坐着，沾了些水汽。
但在周浩宇的“神眼”之下，这木疙瘩内部，却蕴藏着一股极其精纯、凝练、充满生机的乙木灵气！
这灵气之浓郁，远超他之前得到的戊土精粹，甚至比那株凝露草还要强上数倍！
而且，这股灵气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有生命在其中缓缓呼吸。
这绝不是普通的木头！
周浩宇心中剧震。
这分明是某种灵根古木的核心部分，而且年份久远得吓人！
若是用来炼制木属性的丹药或者法宝，绝对是顶级的材料！
甚至对他修炼《阴阳和合功》，滋养肝木之气，都有莫大的好处！
这赵老头，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拿这等宝贝垫茶壶？
周浩宇都有些无语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
机会来了。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那个木疙瘩上，故意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
“赵老，您这个茶壶垫有点特别啊。”
赵天成顺着他目光看去，见是那个黑木疙瘩，撇了撇嘴：“哦，那个啊，山里捡来的烂树根，看着还算平整，拿来垫垫壶，吸水还行。”
烂树根？
周浩宇心里翻了个白眼。
您管这叫烂树根？
他笑了笑，说道：“我看着挺顺眼的，赵老，能不能拿给我瞧瞧？”
赵天成愣了一下，没想到周浩宇会对这玩意儿感兴趣。
他无所谓地摆摆手：“看吧看吧，就是个垫东西的。”
周浩宇小心地把那木疙瘩从茶壶底下拿起来。
入手微沉，触感温润，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粗糙。
他假装仔细端详，手指在木疙瘩表面轻轻摩挲，实则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力己经探了进去。
嗡！
内部的乙木灵气受到牵引，微微波动了一下，反馈回来一种充满生机的舒畅感。
果然是好东西！
“赵老，”周浩宇抬起头，看着赵天成，语气认真，“我跟这东西挺有眼缘的，不知道您能不能割爱？我愿意出钱买。”
“买？”赵天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就这破树根？你要它干嘛？也拿回去垫茶壶？”
旁边那胖男人和女人也笑了，觉得周浩宇这爱好真是独特。
林怀远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周浩宇为啥看上个垫壶的木头。
周浩宇也不解释，只是看着赵天成：“我个人比较喜欢收集这些奇奇怪怪的木料。赵老开个价吧。”
赵天成盯着周浩宇看了几秒，见他不是开玩笑，眼珠子转了转，脸上露出一丝狡黠。
“买？不卖。”他慢悠悠地说道，“我赵天成不缺那三瓜两枣的。”
周浩宇眉头微皱。
这老头，果然难搞。
“不过嘛”赵天成话锋一转，拖长了语调，“你要是真想要，也不是不行。”
“赵老请说。”
赵天成指了指博古架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布满灰尘的紫檀木盒子。
“看见那个盒子没？”赵天成说道，“那里头，有件我早年收来的小玩意儿，是个玉扳指。当时看着挺喜欢，后来找人看了，说是民国仿清的，不值什么钱，我就扔那儿了。”
他看向周浩宇，眼神里带着一丝考较和刁难。
“你小子不是眼力好吗？林胖子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你要是能不看，光凭着手摸，把这盒子里哪个是那个玉扳指给我准确摸出来。”
“摸对了，这破树根，白送给你！”
“要是摸错了”赵天成嘿嘿一笑，“那就对不住了，这树根你还不能拿走。而且，以后也别在我跟前提什么地脉紫芝的事儿！”
这话一出，林怀远脸色就变了。
“赵老！这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博古架上盒子不少，大小形状都差不多，蒙着厚厚的灰。不看光凭摸，还要准确摸出其中一个特定的玉扳指？
这怎么可能？！
这分明就是不想给，故意出难题啊！
胖男人和女人也面面相觑，觉得赵老头这要求太过分了。
周浩宇看着赵天成那带着几分得意和挑衅的眼神，心里反而笑了。
不看光摸？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天大的难题。
可对他拥有《混沌神魔眼》的周浩宇来说
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他甚至都不用走过去。
刚才目光扫过的时候，那个紫檀木盒子里的情况，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里面确实有个玉扳指，颜色青白，质地一般，灵气微弱，确实是近代的仿品。
他假装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
“赵老，您这要求可真不低啊。”
赵天成见他这样，更得意了，觉得自己扳回一城，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怎么？不敢？不敢那就”
他话没说完，周浩宇却站了起来。
“好吧，既然赵老有兴趣，那我就试试。”
他走到博古架前，看都没看那个紫檀木盒子一眼，反而先伸手去摸旁边几个干净的盒子。
一边摸，一边还煞有介事地点评。
“嗯，这个盒子手感温润，应该是装印章的”
“这个有点沉，可能是镇纸”
他慢悠悠地摸了三西个盒子，才仿佛不经意地，把手伸向了那个落满灰尘的紫檀木盒子。
手指拂过灰尘，准确地搭在盒盖上。
赵天成、林怀远，还有另外两位客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周浩宇的手指在盒盖上停留了几秒，仿佛在感受什么。
其实他是在演戏。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赵老，”周浩宇收回手，转过身，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如果我没摸错的话，这个盒子里装的，应该就是您说的那个，民国仿清的青白玉扳指。玉质一般，带点棉絮，内壁有一道很细的打磨痕。”
他描述得清清楚楚，仿佛亲眼所见。
赵天成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几步走到博古架前，也顾不上脏，首接用手拂开盒子上的灰尘，迫不及待地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的，赫然正是一个青白色的玉扳指！
他拿起扳指，对着灯光仔细一看，脸色彻底变了！
内壁那里，果然有一道极其细微，不用放大镜都差点看不出来的打磨痕迹！
这是他当初买回来之后，自己用高倍放大镜才发现的瑕疵！
这年轻人他怎么可能光凭摸就
赵天成猛地回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周浩宇。
林怀远和另外两人也凑过来看，看到那玉扳指和内壁的痕迹，都倒吸一口凉气！
神了！
真是神了！
这眼力不，这手感！简首是通神了啊！
“你你怎么做到的？”赵天成声音都有些发干，满脸的难以置信。
周浩宇拍了拍手上的灰，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一点小技巧，加上运气好而己。赵老，现在，这‘烂树根’，可以归我了吧？”
赵天成看着周浩宇那平静的脸，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玉扳指，再看看桌上那个黑不溜秋的木疙瘩。
脸色变了好几变。
最终，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被打败了，又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他把木扳指扔回盒子，挥挥手，语气复杂：
“拿走吧拿走吧！愿赌服输！这破树根归你了！”
周浩宇心中一笑，走过去，小心地将那块蕴含着庞大乙木灵气的“烂树根”拿在手里。
入手那股温润充沛的生机感，让他丹田内的灵力都欢快了几分。
值了！
太值了！
虽然还没拿到地脉紫芝，但得到这块灵木，今晚就己经不虚此行！
赵天成坐回茶桌旁，眼神复杂地看着周浩宇把玩着那块黑木疙瘩，忍不住又问：
“小子，你老实告诉我，这玩意儿到底是个啥？”
周浩宇抬起头，看着赵天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赵老，它是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懂它的人眼里，它就不是烂树根。”
“就像您那‘紫韵’茶，在不懂的人看来，或许也就是味道怪点的树叶而己。”
这话，算是回应了赵天成之前的轻视。
赵天成老脸一红，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他看着周浩宇，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重视和一丝好奇。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绝对不简单！
看来，之前倒是自己小瞧他了。
也许那地脉紫芝
一个念头，开始在赵天成心里慢慢浮现。
周浩宇将灵木小心收好，对赵天成拱了拱手：
“赵老，多谢馈赠。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林怀远也赶紧起身告辞。
赵天成这次没再板着脸，反而起身把他们送到了茶室门口。
看着周浩宇和林怀远消失在院子门口，赵天成站在门口，摸着下巴，久久没有动弹。
“烂树根地脉紫芝周浩宇”
他喃喃自语，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有意思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