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三仰望着那道伫立于云端之上的白衣身影，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渴望。
那一日，楚绝的答复，至今如同暮鼓晨钟一般，回响在他的心田。
“护持己身，得享不朽之剑。”
“跳出三界，求得长生之剑。”
这是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剑道。
太过高深，太过缥缈。
楚绝负手而立，衣袂在山风之中猎猎作响。
他看着燕十三那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淡然一笑。
“你已是天象之境，可以初步共鸣天地之力。”
“你且全力施为，试试看。”
燕十三闻言，虽然心中充满了不解。
但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尤豫，立刻依言照做。
他深吸一口气，那双漆黑的魔瞳之中，精光一闪！
他体内那早已修炼至圆满的天象境罡气，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嗡！
整个终南山的天地之力，都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牵引，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
风，停了。
云，散了。
一股无形的浩瀚威压，以燕十三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天象圆满，早已有了“一人敌万军”的恐怖称号。
就算是万人铁骑，结成战阵，也休想能奈何得了他分毫！
甚至若是没有足够强的大将统率，有被反过来屠戮的风险。
长青宫之内。
林月裳等人也同样感受到了这股惊人的动静。
她们好奇地将目光投向了山巅的方向。
“师兄，这是在和那个燕十三切磋吗？”李莫愁有些好奇地问道。
然而，楚绝却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因为燕十三全力爆发，而变得风云变幻的天地，凌空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没有璀灿夺目的光华。
只是，他指尖那一缕微不可察的淡金色法力，悄然地融入了虚空之中。
刹那之间。
那原本还在疯狂地朝着燕十三汇聚而去的磅礴天地之力，竟如同见了君王驾临的臣子一般，瞬间便停止了所有的暴动！
随即。
它们竟是无比温顺地，朝着楚绝所在的方向，缓缓地“俯首”，“朝拜”！
以楚绝为中心，方圆数里之内，所有的天地之力，都变得无比的安定，无比的祥和。
而在这范围之外，燕十三所引动的天地之力，却依旧狂暴不休。
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形成了一种无比鲜明、无比诡异的对比！
燕十三，彻底震撼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他能清淅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方天地之间的联系，竟被对方以一种自己完全无法理解，不讲道理的方式，给硬生生地切断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狂热！
他知道，自己今日见到了一番前所未见的壮丽风景！
楚绝那如同大道之音般，充满了无尽玄妙的声音，缓缓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田。
“武道天象，虽能引动天地灵气。但其根本，不过是以自身的罡气作为杠杆，去撬动那浩瀚的天地之力。”
“此为，被动的‘借用’与‘祈求’。”
“而仙道，却截然不同。”
“仙道，乃是以天地灵气为自身之根源。将其炼化为更高层次，可以如臂使指的能量，是为——”
“法力！”
“法力，其质玄妙。天地灵气见之，如见君王，俯首称臣。”
“此便为——”
“仙道！”
“仙道”二字，如同两道开天辟地的神雷，狠狠地劈在了燕十三的脑海之中！
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一条通往全新世界的通天大道，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仙道……仙道……”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
他仿佛已经望见了，那座矗立于云海之巅的无上仙山。
“所以……”
“仙剑，便是以仙道之剑！”
楚绝丹田气海之中，那枚太虚阴阳剑丸，微微一震。
他并指如剑，随意地向前一挥。
一道金色的太阳剑气，与一道银色的太阴剑气，同时自他指尖激射而出！
这两道剑气，与燕十三那充满了死亡与毁灭气息的魔剑剑气，截然不同！
其中蕴含的，是一种更加高级、更加本源的“道”的韵味！
燕十三，彻底地呆滞了。
他终于明白了。
他全都明白了。
自己从一开始就误会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与主上之间，只是处于不同的剑道领域。
对方的剑道比自己的更加高深，更加玄妙。
可现在看来。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领域的高低之分！
这完全是更高维度的存在，对低维度存在的绝对碾压！
是降维打击！
“你且好好看着。”
楚绝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随意地演示了起来。
他心念一动，那柄早已与他心意相通的飞霜灵剑，便破体而出，在半空之中灵巧地穿梭飞舞。
阴阳御剑术的种种精妙，被他尽数地展现而出。
时而剑光分化，化作漫天的剑雨。
时而又合而为一，凝聚成一道，足以斩断山岳的恐怖剑虹。
时而，又显化出日月星辰、山川河岳的种种异象……
燕十三早已是看得如痴如醉。
他完全沉浸在了这个充满了无尽玄妙的全新剑道世界之中。
不知不觉间，他竟缓缓地闭上了双目，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空灵的顿悟状态。
楚绝见状，也是轻笑一声。
也就是他今日心境通达，心情大好。
否则，他也绝不会于燕十三说这么多。
至于将仙道之法传授于他？
那还早得很。
且不说，林月裳和李莫愁她们，都还未曾突破到天象之境。
这仙道之法，乃是通天大道，又岂能轻传于人？
法不轻传。
轻传则贱。
时间，缓缓地流逝。
一直到日落西山，晚霞满天。
燕十三才缓缓地从那顿悟的状态之中，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中充满了震撼、狂热、感慨……以及深深的敬畏。
以他那绝世的剑道悟性，也仅仅只是从楚绝那随意的演示之中，窥探到了那仙道剑法的冰山一角。
可即便是这一角，也已是如此的广阔浩瀚！
“多谢主上，为剑一解惑！”
他对着楚绝，重重地一拜到底。
至于请求传法？
他还没那么不知好歹。
不过此刻，他觉得能成为这位神秘主上的剑奴。
或许是他燕十三这一辈子，所遇到的最大机遇！
他的心中再次燃起了无穷的斗志！
只要自己能忠心耿耿，护持山门。
有朝一日，或许也能得主上青睐，得传那无上仙道！
在这一刻，那所谓的陆地神仙之境，对他而言，似乎都已没有了那么大的吸引力。
楚绝微微地摆了摆手，笑道：
“你那第十五剑，领悟得如何了？”